搜證結束，第二案進入集中討論環節。

唐米先進討論室梳理人物關系，她將甄司機的照片貼上，說道：“在搜證中，我發現甄司機也是一個很迷的人。為什麽說也，因為還有一位很迷的人就是我啊。但我好像和他走了完全不一樣的路……怎麽說呢，在這裏我先劇透一句——上帝給你開了一扇窗戶，當然也可以關上。至於是關在裏邊還是外邊，得看你做了什麽吧。”

接著唐米貼上其他嫌疑人的照片，開始一一分析。

“周司機、徐修理、朱售票和甄司機在這裏一起工作了很多年，可以說是知根知底了。這樣的群體只有兩種關系，要麽好到要死，要麽恨到要死。很明顯，他們屬於後者。表面上看都是同事關系，但其中風起雲湧，每個人都有故事。周司機有把柄在甄司機手上，朱售票是曾經有求於甄司機……而徐修理，明明他是一個可以和甄司機喝酒的人，但其實心裏的小九九不少。他和張清潔、秦實習都和一個今天不在案件中的人有關系——秦修理，這個人和甄司機發生過什麽故事，有待我們探討。”

“總之呢，今天的故事很多。所以，請我的嫌疑人們一一道來。”

說完，其他五名玩家陸續進入討論室。

剛剛唐米說的，他們聽得很清楚。

徐亦越坐下後，看著唐米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上帝給你開了哪一扇窗？”

唐米莞爾，回他兩個字：“你猜。”

徐亦越微瞇著眼，沒說話了。

唐米轉開視線，看向其他人，最後點了周颯：“周司機，你先來說說吧。”

周颯點頭，站起往黑板那邊走。

站定後，他先做了簡單的概括：“第一組搜證我主要去的現場，查看了屍體和部分現場。”

說著，他貼上大巴車頭和墻撞擊的照片。

“我們都看過現場，可以看得出來其實這種撞擊是不至於死人的。就算會受重傷，在我們聽到聲響出現後，死者也應該是有救援希望的。所以只能說明一點，甄司機在大巴與墻撞擊前就已經死了。”

接著貼上甄司機臉部照片和脖頸照片。

“可以看到甄司機臉上被碎玻璃擦傷的痕跡，很淺很表面。但是他脖頸上的這一劃，傷口很大很深。在我檢查全身後可以明確這就是致命傷。我認為，這一劃是人為的。你們看甄司機的臉上，絲毫沒有痛苦表情。醉酒後被劃傷也會是有痛感的，所以兇手在劃這一刀的時候死者已經是昏迷狀態。我認為這種狀態，必然是藥物作用的。”

“在屍體被我挪出來之前，我拍了一張沒動對方時的照片。”周颯將那張照片拿出，繼續，“說實話，他身上的玻璃碎片有點多了。我認為這些，絕對超過了車窗碎掉的部分。”

“那其他碎掉的玻璃從哪來的？”秦嘉和問了句。

周颯聳肩：“我也不知道。你們有找到什麽證據嗎？”

其他人紛紛搖頭。

唐米用手輕點著桌面，說：“有意思了。”

周颯繼續：“好，我們現在應該都存在這麽一個疑問，既然人都死了，車子又是誰開動的呢？”

“有人動了剎車？”唐米問著，悠悠看了眼徐亦越，畢竟她剛剛才在對方的修理室看到了一張剎車改裝圖。

“我總覺著甄司機有點怪……他不會是妖精吧？”張可可腦洞大開。

朱曉曼也輕輕跟了句：“是惡魔。”

“我不管甄司機是什麽，反正讓車自己動的原理很現實。”周颯貼上對方在大巴車內的腳步照片，指著甄司機的左右腳說，“甄司機的左腳抵在剎車下，右腳踩在油門上。這應該是兇手擺好的，為了不讓甄司機的腳踩到剎車。而在油門下，我發現了大量的水。”

周颯繼續貼照片，指著那攤液體說。

“不是血，而是混了血的水。這麽大量的水出現在油門下，讓我想到了冰。我們都知道，冰是最好的延時裝置。我猜測，兇手早早地就打了火，然後將冰抵在油門下，然後把死者的腳放在油門上，重量平衡，車子無法開動。但只要冰融化了，腳的重量下移，油門轟動車子自然往前開動了。”

“好厲害啊。”張可可拍手，一臉崇拜地看著周颯，“你的分析能力和謝陽差不多誒。”

聽到張可可的吹捧，周颯謙虛地回：“還是差很多的。”

頓了頓，周颯繼續正題。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兇手身上的證據了。”

“在甄司機身上找到了手機，用他的生日解了鎖，我發現了一些可以作為相關線索的短信聊天。”

“首先是張清潔的，你中午的時候約過甄司機見面？”周颯指著照片上的信息問。

張可可點頭：“對，但你們也看到了，他沒有回覆我，所以我沒有約到他。”

唐米問：“那你後來有和他聊上嗎？”

“沒有。”

“你找他幹什麽？”周颯問張可可。

後者癟癟嘴，說：“我有些私事……嗯……想找甄司機確認一下。”

“誒，我聽剛剛張清潔的意思，你昨天是沒見過甄司機咯？”秦嘉和問了句。

“不是沒見過。”張可可正兒八經地說，“我肯定見過，你說都在一個地方工作，擡頭不見低頭見是吧，但是我就是沒有和他說上話。”

秦嘉和撅著嘴點頭。

周颯繼續下一張照片：“然後是甄司機給徐修理發短信約今晚喝酒的事。”

“從內容可以看出，徐修理沒有撒謊，是甄司機約的酒局。而且很突然，是下午三點二十。”周颯看向徐亦越，問，“我就想問一句徐修理，為什麽甄司機想喝酒，你就陪呢？”

秦嘉和“嗯嗯”兩聲，誇張地看著徐亦越說：“越哥，還有沒有點原則了！”

徐亦越垂眸，波瀾不驚地說：“我也想喝。”

唐米睨他：“你確定想喝？”

徐亦越看向唐米，反問：“有意見？”

唐米：……

怪毛的……怎麽有種要約架了的感覺啊……

但唐米不能慫。

“偵探不能有意見嗎？”

徐亦越眸光深了幾分，轉而移開視線，開口：“我確定想。”

“你後來有問甄司機為什麽要突然喝酒嗎？”唐米問。

徐亦越“嗯”了聲，說：“問了，他沒說。”

周颯見沒人再提出疑問了，就繼續自己的證據分享。

“晚上九點，朱售票給甄司機發了條短信。說實話，我認為短信還是很暧昧的——你來我這嗎？”周颯盯著朱曉曼問，“晚上問一個男人來不來自己的房間，你這意思是……”

朱曉曼直視周颯，說：“就是你想的意思。”

對於朱曉曼的直白周颯頗有些吃驚，他拍了拍手，“啪啪啪”三聲後問：“這個意思？”

朱曉曼點頭。

“你和甄司機是男女朋友關系嗎？”唐米問她。

朱曉曼想了想，說：“不是。”

“不是？”

“我們只是……呃，用明偵裏面的話說就是……睡眠關系。”

“你愛他嗎？”

“不愛。”

朱曉曼回得很果斷，幾乎是想都沒有想。

不愛一個人卻會和他發生關系，甄司機於她而言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唐米不禁想起了在甄司機房間裏看到的那些暴露照片和在朱售票手機記事本裏的那條記錄。

於是她又問：“你恨他嗎？”

這回，朱曉曼沒有回答。

“在手機裏面最後的短信呢，是我自己和甄司機的。既然我拿出來了，我就不怕說出來。”周颯貼上自己和甄司機的短信聊天，無奈地說，“甄司機敲詐了我五年，雖然這是我自作自受，但我現在真的拿不錢來了。”

“他說最晚十五日，你準備怎麽辦？”唐米仔細看著短信的內容，問周颯。

周颯輕咳：“只能再拖。”

“可是他說了，後果你懂的。”

周颯撫額。

唐米問他：“你拿不出錢，他又逼得緊，所以你是不是要殺人滅口了？”

唐米問問題的時候，會盯著人的眼睛看。周颯被她看著，倒也沒虛，只笑：“我暫時一笑而過可不可以，等我證據出來了再說。”

唐米點頭。

周颯輕輕呼了口氣，轉而拿出最後一張照片。那張，從甄司機的手機殼裏找到的小卡片。

“這是在甄司機的手機和手機殼的夾層裏發現的，說實話當時看到上面的字讓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將照片貼上黑板，然後壓著聲音，將上面的字念出。

“七月十三日，回程天越至地華途中，大巴剎車突然失靈，我當場死亡。”

卡片上的文字已經念完，現場陷入了莫名的沈寂。

最後秦嘉和一句“我靠”為開端，討論室頓時炸了。

“怎麽有種死亡筆記既視感？”秦嘉和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說。

“媽耶，這是甄司機寫的？他要是出車死了，我們後來看到的他是鬼嗎？”張可可說著，忍不住抱緊自己。

朱曉曼卻是搖頭：“他沒有出車，今天周司機給他頂的班。”

周颯點頭，瞇了眼：“我今天開的是甄司機的車，也就說真的剎車失靈的話，死的是我。”

張可可一驚一乍：“所以周司機是鬼？”

周颯：……

聽著幾個人的對話，徐亦越若有所思地看向唐米。

討論室的燈光主要集中在黑板周圍，所以座位最遠的偵探唐米這一塊相對要昏暗一些。

此刻的唐米就在這樣的昏暗裏，她的雙眸盯著黑板，透著光看不清她的聚焦。

但徐亦越看出了，無論她的眼睛在看哪裏，她的心思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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